时间们“科幻姬”|在她们的故事里,看到真实之外的真实
在单向街书馆安静的角落里,未来事务管理局局长姬少亭从不同的时间线上,邀请来了三位征服了科幻界的“科学幻想姬”:星云奖得主Sarah Pinsker,捧回雨果奖杯的郝景芳,以及作品入选美国“年度最佳科幻、奇幻小说”年选与Apex 美国最佳科幻年选的幻想作家糖匪。在这个金星已经落下地平线的夜晚,我们一起来聊聊科幻、科学与现实。
科幻里的主角,并不总是拯救世界的超级英雄,大多数都是你我一样的普通人,被生活抽打着往前赶,或者被命运逼至墙角,面临一个又一个艰难的选择。科幻作家在现实的墙壁上,凿出了许多通往未来的通道,让我们能重新发现身在其中的世界。
更何况,科幻里有那么多有趣的可能性,如果不去看看,那真是太可惜了。
“时间们∙单谈799|科学幻想姬”的海报,大概是到目前为止,未来局制作过的性别特征最明显的海报了。那个覆盖了大半个星球的♀符号,无声地宣示着,金星已经被这几位非比寻常的女性占领。四位与科幻结下不解之缘的女性,带着星辰之光跃迁而来,用细腻的笔触和审慎的思考,构建了一个非同寻常的幻想世界。
星云奖获奖者,独立音乐人Sarah Pinsker;雨果奖获奖者郝景芳;作品入选美国“年度最佳科幻、奇幻小说”年选与Apex 美国最佳科幻年选的幻想小说家糖匪;把所有时间线都管起来的未来局局长姬少亭。四位美女,没有红毯,没有巨大的镁光灯,她们就坐在书店角落的沙发里,像老朋友一般,闲聊着科幻创作。这场奇妙的幻想之旅,对科幻迷来说,比起在电影院里往嘴里塞着爆米花,看个最新的好莱坞科幻大片更过瘾。
就连活动的开场都不一般——试想,你能有几次听星云奖得主唱歌的机会?Sarah 抱着她那把锃亮的Fender Telecaster,唱着《Cavedrawing》开启了这个幻想之夜。这是一扇连接了过去与现在的时空之门,“Cavedrawing”既指原始岩洞的壁画,也是地铁站里的涂鸦。而歌里唱的那个流浪者,白天行乞,晚上在空荡荡的地铁站里创作艺术,说不定他就是一个被困在时间线里的人,无论怎样,都要在这个世界上留下足迹。
而这些被命运逼至墙角的小人物,正是Sarah、郝景芳、糖匪等科幻作家故事里的灵魂。拯救世界的Neo只有一个,大多数人——无论生活在哪一个时空——都在各种各样的环境中,面临着艰难的选择。
某种程度上,科幻作家们都是些残忍的家伙——动不动就要毁灭地球,或者把宇宙拍成二维平面,看故事的主人公如何在极端环境里挣扎;而有时候,他们又变得很狡猾,用一些Sarah 所说的“软性末日”——化石燃料枯竭,没有暖气——来探讨人性中最根本,或许也是最阴暗的东西。糖匪提到,一些科幻小说虽然看上去黑暗得让人绝望,但它们并不是要预言未来。你没法说清《黑客帝国》里的22世纪,与《三体》中的乱纪元,到底哪一个更可能变成现实。科幻只不过是把现实推到了一个极端,看看在这些日光晒不到的阴暗角落里,人与人之间会催生些什么。
幻想作家糖匪:科幻把现实推到了一个极端,看看人与人之间会催生些什么。
在Sarah 获得星云奖的短中篇小说《乡村公路女神》中,那个开着老旧篷车四处巡演的乐队,就挣扎在科技发明与自己所坚持的理念之间。这不是什么拯救世界的故事,甚至连小说主人公都不清楚做出的选择是否正确——你是被现代科技的浪潮卷走,坠入机器带来的美好生活,还是做一个“时代叛逆者”,守护那些最不能放弃的东西?这就像是《回到未来》中那几条交织在一起的时间线,每一个节点上的选择,都会导向不同的未来。
在探索未来的多种可能之外,科幻小说还对那些“不可能”“不存在”有着浓厚的兴趣,有时候,你甚至没法区分到底什么是现实,什么是隐喻,如同郝景芳笔下那个被折叠了的北京,就这么变成了一个超现实主义梦境,而同时你又能在地图上,标出主人公老刀翻爬过的地方。Sarah 表示,这个世界上有两种真实:一种就在你眼前,另一种虽然不存在,却有着无比的真实性,包含了你所能体会的诸多感情。正如科幻小说里常见的外星人、光速飞船,只要你喜欢,愿意写,它们就存在于你所构建的故事中,它们,是只属于你的真实。
科幻小说与生俱来的特质之一,即永远在现实与想象之间博弈。
科学发展与技术进步,常给这种平衡关系带来些许波动。Sarah提到,早期科幻小说中关于宇宙的描写,许多都被后来的科学发现证明是错误的。糖匪则讲到了赛博朋克之父的故事——威廉∙吉布森在互联网诞生前创作了《神经漫游者》,在互联网发展起来之后,想象力反而受到了局限,变成了一种被动的选择。在未来局局长姬少亭看来,科学并不是要指出科幻中哪些想法是错误的,或者是给想象力划定一条边界;而是用那些与常识不一样的新鲜事物,构建全新的体验,打开通往新世界的大门,让我们能想得更远。况且,当你对科学的发展有了一定了解,在科幻中挖掘到新奇有趣而又微妙的点子时,便能体会到作者与读者之间,跨越时间和空间的默契。
另一方面,科幻小说也以不同的方式,直接或间接地影响科学的发展。我们感到,科学发现似乎是在压缩可能性,但同时也迫使科幻开始考虑新的问题:在对新鲜事物的热情归于平静后,我们到底应该怎么处理人与人的关系?科技正在逐渐模糊想象与现实的边界。两个世纪前,弗兰肯斯坦博士用电流让尸块复活,制造出科学怪人还是一件令人瞠目结舌的事,但在电力的普遍应用后,人们知道,这个故事的现实版本只能是一次令人作呕的烧烤。而随着生命科学的发展,科幻小说开始讨论人机交互和塞博格(部分躯干机械化的生物);《星际迷航》50年前的许多设想——比如手机、iPad、VR 等——也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规模变成现实。当许多本该由人做出的选择都交给了机器后,我们的价值到底在哪儿?科幻小说不是时光机操作指南,也不会告诉你下个世纪的今天太阳还会不会升起,而是通过对科学的不同解读甚至颠覆,去激发人们的好奇心,或者对现实的不满,然后创造出一个尚未到来,又充满可能性的世界。
因此,你很难定义一篇小说到底有多“科幻”——郝景芳和Sarah 的作品,虽然场景设置在未来,但其实讲述的还是我们身边的故事,主人公并不是来自几百万光年外的小绿人,而是晨光中的垃圾工人,在大城市为生活奔波的普通白领,吃着廉价快餐,开车行驶在州际公路上的普通乐手。科幻作家们在现实的墙壁上凿出了许多通往异世界的通道,作为普通人的我们,当肉体被引力困于地面的时候,想象力却能去到另一个时空。
或许这就是这些科幻作家们从来没有停止过想象的原因吧。在小说中重构这个时代的郝景芳认为,科幻最核心的不一定是多么酷炫疯狂的点子,而是这个点子里所包含的人的情感。Sarah 对此补充道,有“新奇的”想法并不算什么——说不定早就已经被玩过了——关键是身为作家,对此有什么感受,想要讲述怎样的故事,这才是科幻创作最不可抵挡的魅力。
座谈会最后,一位不满九岁的小朋友提问:“为什么要当科幻作家,科幻都是假的啊,你们为什么还要写?”糖匪回答,写科幻小说能让你比平时想得更远,能想到平时没注意的东西。在科幻创作中,走出家门,就可能来到另一个世界。未来局局长姬少亭则表示,“如果你长大成人还没有喜欢过科幻,那你错过的东西太多了。”
我们不想错过那么多有趣的世界,不是吗?
责编:糖匪、高小山
Raeka,转码员,《不存在日报》记者,“冷僻故事”收集者, 兼容良好,在打字的间隙练习写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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